我常常在想,如何才能讓我的畫面有更加豐富的層次,或是讓人體會到動人的情感?
然而,有一天才發現,有時候細微的留白,竟是最引人入勝的秘密… 它宛如一片無垠的領域,是一種可能的孕育地。賜予觀者想像的自由,同時,讓創作者擁有呼吸的空間。
那日是兩週一度的遠鄉閃閃攝影志工日,我走進國小,與孩子們在校園裡共同拍攝「留白」這個主題。校園裡,上攝影課的孩子們眼中閃著純真的光,無拘無束,隨著心靈的激盪,將整個世界映照在相機鏡頭中。
我隨著一位被稱為「阿祖(台語)」的小男孩一起拍照,才一下子,就看見他的相機裡已充滿了各式各樣驚奇的作品。
我好奇地問他:「哇~~你怎麼那麼會拍留白!你是怎麼做到的?」
他笑著回答:「很簡單啊,就找一塊乾淨的顏色,再塞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在邊邊就好了。」
那天之後,我都陸續練習拍著這個主題,但卻怎麼拍都不滿意,有點灰心。思考著,為什麼不能像他們一樣,自由自在地捕捉自己心中的留白呢?
漸漸地,我發現問題所在,原來是「我的世界太滿了」。
習慣精心安排每一件事情,盤算著如何把時間運用到極致,滿足家庭與工作的一切需要,拍照時也總是計算每一道光影,安排每一株花草,把畫面填滿,甚至追求拍下的照片都能超越過去的自己。似乎也期盼,能藉由自己滿意的作品,填補心靈的不安與焦慮。
我庸庸碌碌地活著,也小心翼翼地走著,想要每一刻都能留下完美的足跡。
直到近期,在心理諮商時,談論到生活與工作的種種,我問:「可是人家不是都說盡力而為嗎?盡力難道不是百分之百的努力嗎?」
心理師說:「盡力,是付出八成的力氣,留下兩成的餘地,讓你有力氣走回自己。」
這句話,在我內心引起了一股震盪。
我想這就是留白吧。適當的留白,不僅止於作品,也適於生命。於是,開始嘗試在生活的各個角落,再寬闊一點,放鬆一些,至少為自己留下那兩成的留白,讓身心得以喘息。
其實我仍覺得這好困難,不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做到,但至少已經覺察到了。也許往後的創作,也將因為這份體悟而有所轉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