親愛的安安,
那天晚上洗澡前,妳用雙手將媽媽的臉頰往下拉,我開玩笑地說道:「這樣媽媽會變老耶~~」,這句話讓妳產生滿滿的好奇,於是在睡前,妳問了我好多問題,不經意間,就觸及到這脆弱而無法回避的生死議題,妳聽著媽媽的解釋,逐漸潸然淚下。
妳在我懷中邊哭邊說著:
「我不想要媽媽變老之後死掉,媽媽死掉我就沒有媽媽了⋯」
「媽媽妳要等我也變老一起死掉,然後一起去天上當小天使。」
聆聽妳的言語,我內心湧起對妳未來將面臨至親離去的共鳴。
生命總是以突如其來的方式敲響大門,同樣令人猝不及防地離去。回想那個永刻在記憶中的日子,我的阿公(妳的阿祖)永遠離開了我。阿公家中,空蕩蕩的沙發和茶具彷彿在呼喚著他生前的存在,讓我內心充滿了無法言喻的空虛。
然而,或許每個人都將因這樣的經驗而學會珍惜,學會如何在告別中找到力量,如何將生命的有限性轉化為無盡的感激和珍惜。用愛去面對生命的起伏和變化,這正是長輩在離開前留給我們的禮物。
那些回憶與思緒在媽媽的腦海中迴盪,我一邊輕撫著妳的頭,一邊對妳說:
「我們要好好珍惜每天陪伴對方,好好愛惜每一天,媽媽好好愛妳,妳也好好愛媽媽,開開心心的。」
「媽媽很愛妳,所以媽媽會很努力健健康康,陪你很久很久很久,活到很老很老很老,那你也要健健康康陪我好久好久好久哦。」
當下的我,其實內心有點慌,不知道該怎麼安撫妳的情緒,如何更簡單的說明這些事情給三歲多的妳。
在經過幾週後的沈澱,媽媽寫下了這些文字,留給長大後的妳:
寶貝安安,有一天媽媽會因為病了、老了或是其他的意外而離開這個世界,但妳不要害怕,媽媽會永遠住在妳的心中。
當妳想念媽媽時,閉上眼睛,輕敲心門,妳會發現媽媽一直在那裡,為妳守護著,媽媽也會牽著妳的手,帶妳走遍我們共同經歷過的每一處風景。每個地方都有著我們的回憶,它們將成為我們永恆的連結,將妳我緊密地聯繫在一起。
生命的有限性提醒我們珍惜當下,正是在這無可避免的分離之中,我們學會了如何用心去活著,如何從平凡的日常中,感受每個瞬間的價值與意義,而作為母親,妳的降臨讓我更加深切地體會到這一點。
因為妳的誕生,我學著更深刻地珍惜自己的生命,因著母親的身分,我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的生活。我明白我必須照顧好自己,不僅為了自己,也是為了妳。原來,愛不僅存在於媽媽與妳之間,同時也存在於媽媽對自己的關懷和珍惜之中。
妳在睡著前,對我說了一句:「媽媽我要陪妳超級超級久,要陪妳比超級久還要更久哦!」
再多活一天也好,我會盡我所能,陪妳好久好久好久,希望真的能比超級久還要久,但也請妳別害怕生命的變遷與離別,因為即使身體離開,愛和回憶將永遠留在我們心中。
讓我們用愛填滿每一天,直到我們在天上相遇,不再受時光的限制。
媽媽愛妳。
媽媽 寫於2023年5月